时光最强大，在我们不经意间悄悄偷走了昔日的容颜。身如流水，总有一天，行走会变成沉重的负担。善感的心在光阴的宰割下，渐渐没有了勇气，去看老人的脸。
——题记
她自顾自地老去了，嘴上常常要念叨些什么。即使不吃饭，她的嘴里也经常会含着奶片和冰糖。邻居们能看到的，是她扶着脏兮兮的墙，拖着自己沉重的脚，费力地挪到家门口。
她走路走得很慢很慢、很轻很轻，但她坚持不要拐杖。她的布兜里装着数不清的药品，有的药治疗她的头晕和头痛；有的药调节她的血压和血脂；还有的药缓解她的老年性瘙痒症……
老了，老去了……
所有老了的人，都会这样吗？白发渐渐掉光，说话渐渐语无伦次，各种老年病会毫无征兆地通通找上门来。是不是所有老去了的人，都会这样？
如果是，那么老去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。
她的女儿带她上街，给她买衣服。她从来都不说自己喜欢哪一件，不喜欢哪一件，女儿问她，她也总是心不在焉，敷衍着回答：“嗯，还好，还好……”
她走路走累了，便停在马路上，她的女儿对她说：“妈，再坚持一下，我们很快就到家了。”可是，老人的眼睛总是向四处张望着，像是在寻找着什么。终于，她费力地向离她不远处的台阶走去，坐了下来，也不管台阶上的尘土弄脏了她的裤子。女儿看见了，大惊失色，叫道：“妈！你不能坐在那儿！”说完，便跑过来扶起她，可老人总是皱着眉、苦着脸，不停地摆手，像是在发脾气。她的女儿无奈而又尴尬地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，最后也皱着眉头走开了，站在离老人十步之遥的地方等她。
老人心情好的时候，话便多了起来。当她看到大街上披红戴绿的年轻女孩时，就好奇地瞪着她们，目不转睛，然后开始评头论足。她习惯了伸手去指，大声笑着说：“哈哈！小妖……她们穿的像小妖！”她的女儿看见了，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她身边，把她伸出去的手一下子抓了回来，并小声说：“哎呀，妈！不要用手去指人，你这个习惯很不好，太不礼貌了。”
走了好一阵，老人看到公园里的树上开了花，红的、粉的、*的，风一吹，花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。她看到这些不同颜色的花朵开得好，轻轻笑出声来，全然忘记女儿不久前的提醒，忘我地用满是皱纹的手指向那片风景。她的女儿看到了，立即出现了厌恶的表情，马上和她的妈妈保持着距离，大声说：“妈！你怎么听不明白我的话呢？你不要用手去指！不要指！你真的老了，你为什么不说话呢？我可以很清楚地听到！”于是，老人立即收回苍老的手，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。一阵风吹过，她原本干涩的眼睛里又流出泪来。她又像走累了一样停在原地，说：“女儿，妈想回家。”
有一次，她的女儿把老人的外孙带来，老人看见了，便急忙挪动着步子，走进厨房，拿出新鲜的糕点给她的外孙吃。她动情地说：“女儿，留下来吃饭吧，我的腿脚不方便，就不做了，但我可以让你爸给你做红烧肉！”女儿很爽快地答应了，于是老人嘿嘿笑了起来。
等她的小外孙吃饱了，老人就盘腿坐在土炕上，陪孩子一起玩，她的女儿见自己的儿子和老太太在一起玩，饭都顾不上吃，不断跑进到卧室来看，不放心的很。老太太正要把孩子抱在怀里，女儿立刻说：“你外婆抱不动你了。”说完，一把将小男孩的手扯了过来。
老人顿时觉得自己像丢失了什么宝物一样，板着脸，手不停地比划着，焦急地说：“你快让妈来抱，妈行，肯定行！”此言一出，女儿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，皱着眉头说：“你行什么呀，路都走不好，你不怕抱着他会摔倒吗？”
说完，顺手把孩子抱了起来，向外走去。在离老人十步之遥的时候，女儿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不耐烦地说了一句：“真是的，都老成什么样子了！”
文稿修改日期：-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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